與裴瑞拉結識十餘年,我喜歡她的詩簡短精練,韻味十足,忍不住翻譯介紹給我國讀者。相對地,她對我的詩也頗為囑意,率先把我的詩譯成葡萄牙文,印成一本小詩集《愛還是不愛》(Ama-me ou não, 1999),又把我翻譯她的詩印成《裴瑞拉詩選》(Teresinka Pereira, Selected Poems, 2000),二者都由她主持的國際作家藝術家協會(International Writers and Artists Association)印行。
與裴瑞拉交往愈密切後,瞭解她愈多。她遠在巴西故國的年輕時期,就熱心參與文學、社會、政治運動,到美國長住後,更積極投入公共事務,成立協會,關懷勞工、女性,原住民等弱勢族群,也注意環境及動物保護議題。然而在如此忙錄當中,她對國際詩壇生態仍然付出最多心血,透過協會聯繫全球會員,提供大家關心的消息,對當權者的倒行逆施,特別是違反人權的舉動,提出強烈指責。
我不時讀到她發出來的電郵,獲悉許多國際詩人的最新動態,也常常得以閱讀到她的新作,有的詩是她對國際局勢最新引人矚目事件的批判,有的是她內心感情的強烈反應和表露,都非常強悍,震動心弦,毫不隱晦或扭捏作態,她的個性真實表現在她的詩創作上。她對詩藝的概念是,詩寫得盡量簡短,以節省朋友閱讀的時間。這雖然是以現代時間經濟觀為著眼點,其實正是詩語精練的最根本要素。
2005年策劃高雄詩歌節時,我邀請她參加,她一方面未克分身,另方面說經濟拮据,無法支付遠程旅行費用,深感不能出席為憾,但仍熱心把詩歌節消息發布給協會會員周知。這消息促使俄羅斯詩人隋齊柯甫有意來台參加,惜時間關係,沒能實現,卻讓隋齊柯甫有緣接觸到台灣詩,而自動把他喜愛的詩篇譯成俄羅斯文的契機,這可能是台灣詩人作品進入俄羅斯文本的產聲吧!
2010年利用新年假期把裴瑞拉的詩加以搜羅翻譯,共選譯了140首,這些詩明顯包含內向性和外向性兩個面向。內向性的詩充分表現女性的感情世界,坦然揭露她的憧憬、夢想、慾望、失落;外向性的詩則懷抱大我的愛,關心被欺壓的弱者和受難者,對蠻橫強權的抗議和譴責。不同面向的詩作,讀來都痛快淋漓。書中不強加分類,因為詩人心境不是可以截然劃分,或內向性思惟,或外向性投射,起起落落才符合自然常態。但為便於查索,姑以英文原作詩題的字母排序,也方便作者自己索驥。
書名《與時間獨處》(Alone with the Time)是裴瑞拉特別為我的譯本命名,可以體會她堅守孤獨的心靈,在時間的長流中保持冷靜觀察的情境,可以擺脫無謂的糾葛,又能維持隨時介入和抽離的彈性,這正是我個人採取的態度,和保持修身養性的立場,與我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