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此刻 深邃幽暗的洞穴
你蹲踞 一如守候的貓
閃爍水鑽的眼眸
就是此刻 你伸出水色的巨爪
在鼠灰的濕氣裡
無形象的氤氳 無色相的掩湧
且撲動著 以翼 以蹼
在清醒與渾沌之間 在灰與白之間
我們是一株株孤立的杏樹
我們用左手及右手互相支援
互相救助那無告而又疲乏的眼瞼
而一忘記水 我們就又想起水
一忘記熱 我們就又想起熱
掙扎的蜘蛛 自籬上
忙亂地懸垂著那一根游絲
自無起始的起始 到無終止的終止
終於圓形的頭顱內
沸騰著鹼性的火燄
那藍色的氨氣揮發 而又凝結
凝結成藍色的思惟
漸漸清醒的思惟
不需仰望 就看到透出來的淡淡的色彩
那最初的一脈銀灰 是我們的宗教
我們每晨膜拜 然後又把它拋棄
像拋棄一件褻衣 然後又苦苦等待
誰的眼中會透露出祕密
在困倦之後的鬆弛
猶如其他無數個彩色繽紛的夜
泉水在腹中汩汩奔騰湍湧
那樣一朵姣美的花 一朵心搖神晃
以致虛弱無力的大麗花
仰望著期待泉水的噴灑滋潤
的那一雙眼 這樣眼光互相交融
互相糾纏 互相亢奮
如水上的一株火燄
夜是繽紛的落英
彩色交互重疊 以致成為絕對的黑
黑的岩窟
是無限的躍動 無限生命的喜悅
以黑的枝柯探測其祕藏
就如一顆鉚釘
深深嵌入 嵌入深深的生命的漩渦
這樣失意的回想
失意的根莖抓不住泥土的堅實
而聲音 遙遠的聲音 漸漸近了
飄浮的幻象漸漸凝聚
眾樹昇起於山巒
清晨五點時分 不需再苦苦等待
每一樁意象 在空茫裡跳動的意象
相擊而洋溢情誼的甜美
仰望 那樣一張碩大的臉龐
馬口鐵一般
與我相映照 有如對鏡
而彼此的眼珠同樣佈滿了血絲
啊 就是此刻 凝固
成堅冷的初生的金屬
因堅立不動 而虎虎生風
啊 就是此刻 突起
一支標旗的鋼柱
躍動的旋律 呼嘯著
於勞累中獲取堅實的喜悅
#0306
1965.04.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