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國際詩壇有所接觸,提供詩創作的外譯,尤其是英譯本,做為交流的媒介,成為必要的前題。起初是由策劃人邀請擅長外文的詩人朋友代勞,後來有朋友垂青拙作,比較有系統翻譯,迄今出版過日文、英文、葡萄牙文、羅馬尼亞文、俄文、希臘文、蒙古文等詩集,產生實質的詩交流效果。
2007 年前往印度青奈出席世界詩人大會,我起意想自己整理一冊英譯詩集做為比較完整資料,提供給各國的詩人朋友,我一鼓作氣翻譯了 70 首,正好權充自己虛度 70 歲月的砥礪,這就是《黃昏時刻》的由來。
《黃昏時刻》裡有一部分詩,朋友譯過,我自己重譯或修改。譯者通常會受到原作的拘束,而作者自己則比較方便揮灑,這是我從俄羅斯詩人布羅茨基(Joseph Brodsky, 1940—1996)自譯詩獲得的經驗,微妙的細節也是作者比較容易拿捏。另外一部分則是第一次有英譯本出現,或是自己的偏愛,或是新作尙無機會獲得方家外譯。
《黃昏時刻》還未在國內出版之前,設在蒙古的世界詩歌年鑑出版社已搶先選擇其中 40 首,在2009年初以蒙英雙語版印行。茲為方便國內讀者的指教,承秀威同意以漢英雙語出版,真是一舉兩得。檢視這些詩篇寫作時間竟然橫跨 40 年(1966—2006)之久,雖不免有白雲蒼狗之感,惟寫作時的感受心情依然歷歷在目,躍躍在心。
本書首句恰好出現「黃昏的時刻已到」,順手得來成為書名,豈非天意?黃昏時刻多少有些落寞,而進入暮境更是滄然蕭瑟,然而晝夜循環,一日之計在於晨,若未雨綢繆,何嘗不可視為翌日之計在於暮呢?英文 Twilight 恰好又有晨、昏、微明、薄暗,雙重意義。而詩之妙悟,正是求之於微言大義。
四十年前一首詩的詩句,成為四十年後一本書的書名,顯示詩緣在寰宇之中 ,無處不在。個人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在國際詩壇上,尤其與印度和蒙古的密切交往,更深深感受到詩的交流,就是心的交流,是無遠勿屆的緣份。而詩緣正是令人感到最幸福的所在。
2009.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