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9/12

《回歸大地》 譯者序

  2005 年起去過三次蒙古,在烏蘭巴托與蒙古詩人們歡聚、旅遊古都哈拉和林、跑過無際大草原、深入戈壁沙漠,勤讀蒙古史書,對蒙古歷史、文化、生活、習俗等,有了粗淺的理解,讀到哈達的詩集《回歸大地》,對他深情歌詠蒙古的心靈,大為動容。

  認識哈達是一個遲來的機緣。1982 年以台灣、日本、韓國為主的詩人發起創辦《亞洲現代詩集》,因而促成在三國輪流舉辦亞洲詩人會議,歷經五屆,其間時有擴大邀請其他國家參與的呼聲1987 年的第三屆亞洲詩人會議台中大會,即有馬來西亞文化觀光部次長阿濟茲.德拉曼帶隊參加,很希望有機會承辦,翌年他轉任馬來西亞教育部發展局長,專程來台接洽,我在台北宴請他,邀台灣主事詩人會商,不久接到開會邀請函,但不知何故,雖然也請了韓國詩人,但漏掉其領導人,因而受到杯葛,台灣也莫名其妙跟著拒絕組團參加。那一次馬來西亞以東南亞詩人會議名稱舉辦。

  1995 年第五屆亞洲詩人會議日月潭大會時,印尼詩人理容.阿古斯塔也極力爭取能在雅加達舉辦,我設法安排時間讓台、日、韓三國主腦詩人與阿古斯塔會面,聽聽他的願望,由於日本詩人秋谷豐與台灣對口詩人意見不合,開始疏離,未來日月潭與會,主事者又昧於情勢,未能成事,秋谷豐想在中國舉辦,沒有找對人,蹉跎未果,轉而找到蒙古,1999 年由哈達在烏蘭巴托主辦了第六屆亞洲詩人會議,而台灣詩人完全被蒙在鼓裡,毫無資訊。

  2003 年我決心從南亞的印度,再轉往北亞的蒙古進行詩交流活動,承日本詩人也是日蒙交流協會理事長有馬敲介紹哈達,一開始書信往來就談起台蒙詩交流活動的具体想法,接著立刻付諸行動,我深深為哈達為人做事的熱心和積極所感動。短短六年之內,我們聯手促成三次台蒙詩歌節,互相介紹對方詩人的作品給本國讀者,推展實質有益的詩文學交流。

  哈達積極進取的做事精神和能力,令人敬佩,他精通蒙、漢、英、俄、日、德、世界語,具備罕見超人的語言才華,是從事國際詩交流最佳人選,深感有幸能與他共同推展台蒙詩歌交流活動。近幾年來,在烏蘭巴托舉辦過多次規模宏大的國際詩歌節,哈達都熱烈參與,又往往實事求是,從事幕後實際工作,不在台上亮相。2006 年哈達創辦《世界詩歌年鑒》,特別提供超越國際比例原則的大量篇幅給台灣詩人。我對蒙古的傾心,自嘲快要成為蒙古詩人了,而哈達對台灣的傾心,大概也差不多可算是台灣詩人了。

  2009 年哈達出版《回歸大地》詩集,列入世界詩歌年鑒叢書,受到國際詩壇矚目,立刻就有希臘文譯本出版,世界詩歌年鑒同時出版了拙著《黃昏時刻》蒙英雙語版,使我和哈達聯手活動更增加一個鎖釦。《回歸大地》是一本描寫蒙古大草原的抒情詩集,充溢著詩人對蒙古一往情深的愛,他也代表著一部分的蒙古人,出生於被劃歸入中國疆域的故土,但設法移居回到所認同的蒙古故國,這才是他們的大地,接受長生天的撫慰和保佑。台灣和蒙古,相距天南地北,加上歷史教育的有意扭曲和政治環境的人為籓籬,彼此相當陌生,但詩是無遠弗屆的橋梁,心是人與人之間最短的距離,透過詩不只体會一個美感經驗、瞭解一位詩人心靈成長的記錄、琢磨一個民族遭遇過的榮辱曲折,還可以審視一個國家興衰起伏的歷程。

  2009 年 7 月參加烏蘭巴托第三屆台蒙詩歌節回國後,我一直催促哈達出版《回歸大地》漢語本,但他說已習慣用蒙語和英語寫詩,創作和翻譯又是兩回事,自己翻譯自己的詩似乎又非創作的原意,於是我挑戰自己去翻譯一位本身精通漢語的蒙古詩人用英語寫作的詩篇成為漢語譯本的特殊任務。我每譯完一首詩,立刻傳給哈達,我們彼此斟酌修訂,甚至改變原作的意象和表達方式,我不再只是他者(譯者),而是真正參與者,我全心融入,在和哈達反覆商討中,對蒙古瞭解更多,我不但付出,更多收穫。